李米

*正的视角

*私设 脑洞

*下章农农出场

朱正廷的成长过程中，除了跳舞，陪伴他时间最长的就是姐姐。只比他大三岁的姐姐很早就负担起接送他去上舞蹈课的责任。朱正廷9岁时普通的一天，他照常在舞房门口的长凳上等姐姐，等呀等，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，等到打瞌睡的朱正廷被冻醒时，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姐姐忘记了。小小的朱正廷下定了自己回家的决心后，从长凳下跳下来，搓搓手，跺跺脚，踏上了回家的路。一路上，朱正廷心里盘算着回去有由头跟姐姐要她新买的ipad来玩，越想越激动，一路小跑回家。

 

到家门口时朱正廷发现不对劲，整个家里灯火通明，难得回来的父母的车也停在门口。朱正廷没多想，大叫着爸爸妈妈就往家里冲，还没走到房门口，敞开的门里哗啦啦倒出来一堆人，冲在前面的妈妈紧紧地抱住他，跑在后面的奶奶哇的一声哭出来，朱正廷被箍在怀里，一阵发懵，余光看到在角落里抽泣又忍不住瞟他的姐姐。他突然福至心灵似的理解了当下的状况，一阵心酸。他挣脱开妈妈和奶奶的怀抱，紧紧地抱住了姐姐。

 

不负责任的班主任，认错孩子的舞房老师，朱正廷知道，这些人和这些理由都没有意义，在家人眼里真正该为这件事负责任的就是姐姐，虽然她也只是个12岁的孩子。

 

那天过后，朱正廷突然变成一个五好弟弟。在他眼里，姐姐本来就是最优秀的孩子，但他抢走了属于姐姐的爱，所以他要把多得的爱还给姐姐，那他就要最爱姐姐。

 

想到姐姐，朱正廷在出租车里泪流满面。回忆冲击了他当下的情绪，那股无名火早已无影无踪。他不想再因为等待而伤害自己在乎的人，哪怕犯错的不是自己。

 

出租车开到蔡徐坤家门口，朱正廷下了车，早已没了质问的心思。他站在蔡徐坤家门口，犹豫着是进去打个招呼还是直接离开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抬手敲门，轻轻叩上去的时候才发现门开着。他没多想，推开门走了进去。客厅里空无一人，他轻轻地问了句“有人在吗？”没有回应。二楼的房间里传来声响，像是玻璃碎掉的声音，伴随着女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。他顺着声音来到门前，门没关，透过门缝，他看见蔡徐坤红着眼和一个男人对峙着，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动，手紧紧地握在身侧，挡在身后的女人前。女人侧躺在地上，头上是被玻璃划开的伤口。房间里一片狼藉。

 

朱正廷愣在门口，不知如何动作时，蔡徐坤突然转头看他，他下意识想离开，却被那双眼里的陌生和憎恶吓得不敢动弹。蔡徐坤一言不发地走向他，像没看见他似的重重关上了门，震得朱正廷从脚底麻到耳后根。他甩了甩手，离开了这座房子。走到门口时又觉得不放心，干脆站在蔡徐坤家对面的树下等，等什么他也不知道，只是觉得不能就这样离开。

 

过了很久后，他看见那个男人面色冷峻的走到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。这才小心翼翼地又靠近了那座房子，这次他敲了门。开门的是蔡徐坤，他没说话，朱正廷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，于是支支吾吾地开始解释。蔡徐坤却突然侧身让他进来，随后关门上了楼。朱正廷觉得很尴尬，他站在玄关处，进也不是，退也不是。直到救命似的一声“你是坤坤的同学吗？”从客厅传来，他才看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。被蔡徐坤挡在身后的女人正躺在沙发上，红肿着眼睛问他话。他连忙跑过去，一面有礼貌地回答“阿姨好，我叫朱正廷。”

 

女人勉强冲他笑笑，他正准备开口搭话，听见楼梯传来声音，抬头看到蔡徐坤拿了医药箱下来。他打开医药箱，先给镊子消毒，然后轻轻地去摘妈妈额头和头发里的玻璃渣，他摘得那么细致耐心，朱正廷却因为这份熟悉心酸到掉泪。两个人同时抬头看向抽泣的他，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古怪到安静。蔡徐坤的妈妈突然“扑哧”一声笑出来，蔡徐坤放下镊子，起身去拿了卫生纸递给朱正廷，朱正廷以为是要他帮忙，拿起卫生纸就往妈妈的额头蹭，被蔡徐坤抓住手腕后疑惑地看他，蔡徐坤实在忍不住说“给你用的。”

 

朱正廷尴尬地用卫生纸胡乱抹了抹脸，安静地看着蔡徐坤处理完伤口，和蔡徐坤合力把妈妈背回了卧室，接着和蔡徐坤在客厅里面面相觑。

 

朱正廷盯着面前的蔡徐坤，觉得困惑。平日学校里温和寡言蔡徐坤的形象接连两天在他面前崩塌，以至于他看到蔡徐坤恢复成“同桌蔡徐坤”时，他一时不太敢轻举妄动。怕他下一秒又跳起来弹他一个脑瓜崩然后说“谁让你来的”，更怕他变成刚才自己无意间撞见的狠戾，充满攻击性的样子。

 

朱正廷打算从今天蔡徐坤的失约开口讲起，对方却先一步开口问他“今天对不起，明天还想去游乐场吗？”朱正廷的所有话被一个问句堵在嗓子眼，化为一个红着脸的点头。

 

 

朱正廷16岁的第一天，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幸福美满。对16岁以前的朱正廷来说，家庭是能接住他的地方。他可以在外面受尽委屈，回到家时总有两个人用笑容和怀抱包容他的一切，每个人都理应拥有这样的温柔。但蔡徐坤没有，他像在这个世界独自走钢索的人，腹背受敌的时候，只能默默蜷缩起来舔舐自己的伤口。

 

朱正廷觉得胸口闷闷的，他不是对感情迟钝的人。相反，他过分敏感善良，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会伤害别人。他知道自己对同桌的感情早已越过了普通同学的界限，生日约他去游乐场不过是个由头，他只是需要一种仪式感表明自己的心意。但他没料到今天的情况，一下子乱了阵脚，又克制不住地因对方而心疼。

 

我想对他好，朱正廷心想。像七年前下定决心挣脱妈妈抱紧姐姐那样，朱正廷又一次决定要爱一个人，以不同的形式，以同样丰盈的爱意。

 

第二天早上，做了一晚上心理建设的朱正廷神清气爽地来到游乐场，看到自己念叨了一晚上的人正乖乖地坐在大冰激凌下等自己。隔着一条马路，他站在下车的地方看着他，等他回看向他，才笑着跑向他。他气喘吁吁地在蔡徐坤面前站定，还未开口时就感觉到手指被对方分开再握住，他疑惑地抬头，看到少年那在清晨并不热烈的阳光下发红的面庞和微微害羞的神色，心里有什么东西落了地。他用力回握少年，佯装淡定地拉着他往前走，一面忍者笑意开口“是在那边买票吧？”

 

 

 

 

黄明昊现在有点害怕，刚刚他还在跟坐在沙发上的哥哥聊天，朱正廷突然就没了声音。等他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吃完，朱正廷还悄无声息地坐在沙发上，脸上挂着傻笑，脸颊上有两抹（他实在不愿意称之为）潮红，整个人洋溢着粉红色的属于恋爱的气氛。当然，也有可能是黄明昊作为一只单身狗太过敏感的嗅觉所致。他当机立断地坐到朱正廷身边，抓住朱正廷两侧肩膀，使出浑身力气用力摇晃对方（黄明昊用范丞丞的身材起誓绝对不是出于报复），夸张地喊道“正廷你醒醒啊，你没事吧。”

 

朱正廷被突如其来的摇晃吓得一抖，随即被口水呛到剧烈咳嗽。他一掌拍到黄明昊背上，接过黄明昊颤颤巍巍递过来的水，勉强喝了两口才有所缓解。他用力清了清嗓子，压住从嗓子眼里窜上来的酸意，接着开口“黄明昊你抽什么风？”

 

黄明昊其人，最善察言观色，尤其是察朱正廷言，观朱正廷色。闯了祸的黄明昊敏锐地察觉到朱正廷脸色不对，脚底抹油，借口打游戏溜进了书房。

 

朱正廷家不大，两室一厅。装修的时候他俩商量过多余的那间卧室如何利用，蔡徐坤提出改成舞蹈教室，方便朱正廷练舞用，朱正廷知道他一直想要个窗子朝北的书房，就以“我在家里也不会练舞”为由拒绝了他，还买了他一直想要的天文望远镜作为搬家礼物放在阳台。收到礼物的那天蔡徐坤激动地抱着他在书房转圈，那也是他第一次听到木讷的爱人说“我爱你”。

 

黄明昊很少进这个房间，他总是挑周末的时候来，有时为了用家里的洗衣机，有时为了蹭顿大餐。周末的时候蔡徐坤总是在家的，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书房埋头工作，所以朱正廷从来不让黄明昊进书房，认为咋咋呼呼的黄明昊会打扰到蔡徐坤，“他是要成为天文学家的。”朱正廷常常这么跟黄明昊说。

 

黄明昊不敢苟同。

 

黄明昊探索新大陆般地把书房逛了个遍，最后把目光锁定在那架在他看来极其酷的望远镜上。他不是行家，但也能看出这望远镜价值不菲。

 

“一定是朱正廷那个冤大头花的钱”黄明昊心想，他弯下腰凑到主镜处，视野里一片漆黑，他乱调一通后仍然无果，颓然地准备放弃时，发现主镜筒的下侧边缘有片白色的不明物，他以为是自己刚刚蹭上去的脏污，连忙伸手去擦，却发现那白色的东西是段露出来的纸，纸片整个包住主镜筒下侧，看上去像是刻意而为。他试探性地去拽那段纸，没费多大力气就拉了出来。看清纸上的内容后，黄明昊突然觉得一阵凉意。

 

那是一张病历表，上面赫然写着——蔡徐坤：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。
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