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长得俊】浮生记（上）
*主长得俊，微坤廷
*私设 乱写年龄
*本来是想写成《你的秘密》的番外，现在感觉可以写篇新的了
天才画家橘×心理医生柚
1.
“叮咚！叮咚！”
“来啦。”尤长靖雀跃地小跑去开门。
“你也太慢了，东西很重知不知道！”朱正廷嘟嘟囔囔地抱怨，一面熟练地打开鞋柜，拿出两双拖鞋，踢踢踏踏地就朝屋里走。
“我在做饭嘛，而且你两手空空，要累也是坤坤累吧。”尤长靖接过蔡徐坤手里的大包小包，对朱正廷丝毫不把自己当作外人的行为忿忿不平。
“我心疼我们坤坤不行吗！”朱正廷从厨房探出头来，嘴里嚼着不知道从厨房哪里抠出来的东西。
“熟了没你就吃啊哥！”尤长靖白眼翻上天，把东西随手堆在餐桌上，急忙跑去厨房护着自己辛苦一早上的美食，“你三天没吃饭啊，饿死鬼”。
嘴里这么说，手上还是舀了两碗鸡汤，拣了肉放进去，塞到朱正廷手里，推着对方的脊背就往外赶，“去去去，和你对象喝了鸡汤收拾餐桌去。”
朱正廷两只手端着碗，无法回击。再加上还未完全出门就被他对象接了鸡汤转移了注意力，笑嘻嘻地缠上他对象的胳膊“走，我们去喝鸡汤。”
等他们坐定，朱正廷正准备享用鸡汤时，蔡徐坤突然开口问“正正，我们不是来见长靖的男朋友吗，怎么没见他人？”
朱正廷把刚怼到嘴边的鸡汤拿开，冲厨房扯着嗓子喊“尤长靖，林彦俊人呢？见家长这么不积极吗？”
尤长靖从厨房扯着嗓子喊回来“他画展在外地，今早的飞机，等会回来！”
看朱正廷作势又要亮嗓喊回去，蔡徐坤来不及多想伸手捂住他的嘴，朱正廷瞪大眼睛“呜呜”地不知道在说什么，蔡徐坤轻轻说“你感冒刚好，别大声喊。”
他对象一双眼睛弯成月牙，伸手抓下蔡徐坤的手腕，学他的样子轻轻说“知道啦。”
2.
“咕…”在朱正廷的肚子第三次叫出声时，尤长靖看看手机，往厨房走去“我们先吃饭吧，林彦俊飞机还没起飞。”
“不太好吧，要不我们再等会。”嘴上这么说，朱正廷的脚却诚实地向餐厅走去。
3.
一般情况下，有尤长靖和朱正廷在的场子里，安静是不存在的。尤其是当这两位凑在一起时，那威力，堪比过年大早起串门的亲戚，还是一拨接一拨的，极有规律。
可这会，万年捧别人场拆朱正廷台的小尤同学，一边心不在焉地喝汤，一边忍不住瞄着手机，一言不发。
另一边，自嗨式绝不冷场王的朱正廷同学，（嗯，朱正廷同学大概是真的饿坏了），心无旁骛地在，吃饭。
一向自诩社交恐惧的沉稳贴心男蔡徐坤第一次觉得，现在这个情况下，自己有必要开口说句话。
于是，酝酿了好久的蔡同学，瞅准时机，开了金口“长靖啊，这个鱼汤是什么鱼做的啊。”
朱正廷一口鸡汤卡在嗓子眼，咳嗽地满脸通红，在尤长靖嫌弃的目光下爆笑如雷，蔡徐坤一边慌乱地拍他的背，一边用纸巾去擦他的脸，小小的脸上充满了大大的疑惑，不知道自己的对象为啥笑成这样。
尤长靖在一旁缓缓开口“能把鸡汤喝出鱼味，我一时竟分不出你在夸我还是在损我。”
4.
闹剧过后，朱正廷也不再埋头苦吃。他拿了块点心，向后靠着找了个舒服的座位，状似不经意地开口“我看今儿要见不着我们家女婿咯。”
尤长靖飞来一记眼刀。
朱正廷坦然接受，咬了口点心接着说，“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我闺女拐走的，来，跟爸爸说说。”
尤长靖站起身来，把朱正廷面前的点心盘端走了。
5.
尤长靖第一次见到林先生的时候，啊，那时林先生还不是林先生，那时林先生有个十分可爱的名字叫小橘。
6.
8岁的尤长靖，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和朋友。小小的尤长靖难过了好一阵，因为他和隔壁的朱正廷说好了要永远做好朋友的。
最重要的是，他不知道新的家里，会不会还有一个总偷偷带他吃蛋糕的好朋友。
8岁的尤长靖带着一身的忧伤，和他的好朋友朱正廷告别后，来到了另一座城市，遇见了他人生中的另一个意外。
7.
后来的后来，尤长靖看着和他在一个空间里的另一半，想象自己不曾搬家的人生，不曾遇见过这个人的人生，他想象不出来。
他自嘲，任天地广阔，他却独独不能没有他。
那时他想，林彦俊是不同的吧。没有尤长靖的林彦俊的人生，依然流光异彩，独一无二。他是天才，生来就有一条康庄大道；宇宙再宏大，于他而言，世界只是选择不同而已。
那人像是察觉到什么，抬头看他，眼里带着疑问，温柔的眼神化出水来。
尤长靖几乎沦陷，视线越过他，玩笑似的说出自己的心思。
林彦俊久久不说话。
尤长靖微笑，撒娇似的打岔带过这个话题，在他的怀抱里打滚。
只是在对方不曾看见的角落，谁的心又皱成一团，谁的心又重重坠落。
8.
天才一向都是孤独的，林小橘从小就明白。
他很小开始学画画，最初只是家人起了给小孩学门才艺的心思，选了离家近的绘画班。没想到年纪最小的小橘同学，成了班里画画最好的孩子。
张老师说，林小橘的静物是他见过的临摹的最像的作品。
张老师还说，林小橘的人像，线条流畅，笔力遒劲，但只有七分形似。
张老师没说的是，画人像，三分神似的意义要远远大于七分形似。人和物不同，形神兼备自然最好，但这几分精气神，却一丝一毫不可偏离，否则这人像，始终没有该有的劲。
天才小橘同学，遇到了他人生路上的第一个槛。
9.
那时心理学尚未普及，父母老师尚不可知，林彦俊的缺陷，从来都是事出有因。
林小橘同学，在绘画天赋被发现之后，就再也没有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背起小书包去上学。他的日常生活被练习填满，行动范围完全是家——画室的两点一线，偶尔的采风是他唯一和真实世界接触的机会。
所以他几乎从来未曾有过朋友，自然无法像正常的孩子一样，在游戏中习得感知他人情绪的能力。
他的缺陷，注定他无法入木三分地刻画人物。人和物，在他眼里没有区别，不过是不同的形而已。
直到他遇见他。
10.
10岁的林小橘同学在美术界小有名气，世人都知有位天才儿童极擅长静物描摹，不少大师鉴赏家都夸赞他的天赋，也暗暗期待他的人像作品。
张老师对外宣称，成年之时，会为这位得意弟子举办一场画展，届时他所有的作品将公诸于世。在此之前，闭关修炼，绝不面世。
此话一出，便再无人公开质疑天才儿童江郎才尽，无法再有突破。可平静的湖面下，谁又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天才的笑话；谁又能保证这不是另一位方仲永。
人心叵测，太过微妙。张老师尽他所能替弟子筑起一道城墙，倾囊相助毕生所学。可总有城门大开之日。他也没十足的把握，一切，全看天意。
所幸，天意，在他10岁那年，降临了。
11.
隔壁新来的邻居真的很热情，林妈妈想。
第一天，她看到几辆大卡车停在隔壁门口，伸头看了一眼。隔着老远，有位胖胖的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人朝自己挥手。
对方脸上的笑容实在太过良善热情，她下意识地挥回去。结果下一秒，女人牵着两个小孩，提着两大盒点心朝她走过来。
“您好呀，我是隔壁新搬来的尤太太。”
“您好您好，我先生姓林。”
“今天搬家有很多事情要忙，可以把两个孩子放在您家一会吗？他们都很乖的。”对方不好意思地开口。
她看看那两个孩子，男孩约莫7、8岁的样子，肉肉的很可爱。女孩更小一些，眉眼清秀，像极了妈妈。
以后都是邻居，互相照应总免不了。她忙点头应下，“宝宝真可爱。您快去忙吧，我来照顾他们。”
对方十分感激地把两盒点心和两个小不点塞给她，一路小跑回了自己家。她一手牵着小女孩，一手从男孩手里接过盒子，蹲下来跟孩子们说，“跟阿姨进去玩好吗？妈妈一会来接你们。”
12.
林太太领他们进客厅，才想起家里虽然有小孩，但一点该有的玩具都没有，犯了愁。
两个孩子拘谨地呆在客厅，妹妹明显不适应陌生的环境，抽抽嗒嗒地拉着哥哥的袖子要找妈妈。
林太太伸手去抱妹妹，变着法地哄妹妹。从阳台上的花看到冰箱上的开瓶器，终于用厨房里的饼干哄好了小姑娘。
她把终于睡着的小女孩抱去床上，盖好被子，回到客厅时才发现，哥哥不见了。
13.
林妈妈急忙跑去门口，发现大门还是上着锁，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回到屋里的林妈妈顺着饼干渣，在二楼自家儿子的画室里，看到了哥哥。
14.
妈妈常常说，尤长靖是个8岁的大哥哥了，所以要学会照顾妹妹，也要学会不跟着妹妹胡闹。
所以，8岁的大哥哥尤长靖乖乖地坐在隔壁漂亮阿姨的客厅里，手里拿着漂亮阿姨给的饼干，一边小口小口地吃，一边还记得用手去接自己掉落的饼干渣。
他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，一抬头就能看到正对面的电视机上，挂着一幅画。
画上是一棵苹果树，是林小橘第一次外出写生带回来的画。林妈妈觉得很有纪念意义，挑了最显眼的地方挂着。
尤长靖想到再小一点的时候，一家四口外出野餐的日子。
他和爸爸在远处放起一只燕子形状的风筝，妈妈带着妹妹坐在苹果树下看着他们。起风的时候，燕子飞的老高，妹妹在树下拍着手笑，尤长靖也跟着笑。
春天很好，苹果树也很好。
这画，也很好。
15.
“你在笑什么？”背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。
尤长靖回头，通往二楼的楼梯上站着一个男孩。男孩看上去比他大一些，虽然留着可爱的瓜皮头，但眉眼间透着不符合年龄的冷淡和疏离。
尤长靖心想，他长得可真好看啊。
他怯怯地开口，“我在看画。”
男孩回他，“画有什么好笑的？”
“爸爸带我和妹妹去苹果树下放风筝。”男孩像有什么魔力，尤长靖倒豆子似地讲自己的风筝故事，视线一直在走下楼梯的男孩身上，直到男孩站在他面前，尤长靖的风筝故事讲不下去了。
16.
“这是我画的。”男孩突然开口。
“真的吗？你好厉害啊！”
像是得到满意的答案，男孩伸手拿了桌上的饼干，边吃边往回走，走到楼梯口时想起什么，回头开口，“你要看我画画吗？”
17.
“妈妈怎么还没送吃的来。”林小橘心想。
“咕咕…”肚子又叫了几声。他放下画笔，准备下楼看看。
走到楼梯口的时候，他看到客厅的沙发上有颗毛茸茸的小脑袋，再往前看去，小脑袋正咧着嘴笑。
林小橘不喜欢笑。
小时候的林小橘是喜欢笑的。被爸爸举高高会笑，被妈妈亲亲会笑，被爸爸妈妈牵着手学走路也会笑。
后来学了画画，教画画的张老师是个很严肃的老师。他发现了小橘的绘画天赋，对他的要求便更高一些。
严师出高徒。只是他成为高徒的同时，也丢掉了小孩最宝贵的能力。
这能力，对艺术家来讲，至关重要。
18.
林小橘盯着小脑袋看了好久。
他觉得小脑袋笑得太奇怪了，他甚至忘了去看小脑袋在笑什么，也没意识到，他第一次产生了画下一个人的想法。
他没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，开口问小脑袋在笑什么。
小脑袋讲了好长一个关于风筝的故事。
他应该比自己小。林小橘心想，故事还说不清楚呢。
19．
但他第一次细细地看自己的画。
他从来都是，被老师带去一个地方，被老师要求画些什么。
他看到什么画什么，他也能画出来。
但他好像有看不到的东西。
这个小脑袋能看出来，林小橘知道。
所以他想听小脑袋夸他，小脑袋夸了。
他很开心。
以至于上楼的时候，他回头问了一句，
“你要看我画画吗？”
也不知道为什么。
20.
林妈妈走到门口的时候，看到自家林•天才儿童•画画从不让别人看•小橘的旁边，站着自己找了老半天的邻居家小团子。第一反应不是找到孩子的欣喜，先是怀疑自己花了眼。
她偷偷去看儿子的脸，发觉没有生气的迹象后，悄悄关上了门。
“交个朋友也好。”林妈妈心想。
*Tbc